崇尚“唐风”的日本天皇书法深得欧体三昧,风神峻拔,极为动人

嵯峨天皇(786—842),名神野,是恒武天皇的儿子,平城天皇的弟弟,日本第52代天皇,他迷恋汉学,崇尚唐风,在位期间大力推行“唐化”,擅长书法、诗文,被列为平安时代“三笔”之一。

嵯峨天皇画像


嵯峨天皇的书法代表作有《光定戒牒》、《李峤杂咏残卷》、《哭澄上人》等。嵯峨天皇的书法深受欧体字的影响,无论结字用笔都深得欧体三昧,风神峻拔,极为动人。

《李峤杂咏残卷》局部


一、嵯峨天皇及日本平安前期的“唐风”化运动

日本平安时代(794-1192),嵯峨天皇积极推进与唐文化的交流,拉开了平安时代“唐风化”的序幕。

809年,嵯峨天皇即位时,日本已经不间断地吸收中国文化整整两个世纪。嵯峨天皇在位的时候,认为唐朝各方面都是先进的,因此大力提倡学习唐朝。首先,宫廷仪式、服饰都改为唐式;其次,公文全部使用汉文;甚至于录取官吏的考试也都用中国的汉诗文作为写作内容。当时日本的知识分子、贵族和官僚阶层全部崇尚汉风,以至于日本有学者评论平安时代的时候,说:“日本平安时期的半个世纪,曾经是一个‘国风’暗淡的时代,政治文化全部都模仿中国唐朝。”

事实上,嵯峨天皇推进“唐风”运动,既有他本人“慕唐情结”的因素,也有当时日本政治的需要。

日本京都岚山嵯峨天皇陵


桓武天皇诸皇子之间围绕皇位继承权发生了一系列宫廷政变。桓武天皇因此搬离了平城京,先建了新都长冈京,随后又迁往平安京。平城天皇于809年退位,由于当时神野亲王是皇太弟,所以即位成了天皇,即嵯峨天皇,国号是“弘仁”。

平城天皇有高岳亲王、阿保亲王两位儿子,立神野亲王为皇太弟据说是亡父桓武天皇的意向。因此,嵯峨天皇即位后立侄子高岳亲王为皇太子。810年(弘仁元年),发生平城天皇试图恢复权力的“药子之变”,结果高岳亲王被废,嵯峨天皇立异母弟大伴亲王(淳和天皇)为皇太弟。

嵯峨天皇颇为忌惮平城京旧事,即位起正式定平安京为国都, 试图把权力中心控制在皇居平安宫,但新兴的平安京又如何能与大和的精神故乡平城京分庭抗礼?于是,嵯峨天皇便选择用“唐风”来打造新的平安文化。因此,他接受曾任遣唐使的菅原清公的奏请“天下仪式,男女衣服,皆依唐法。五位以上位记,改从汉样。诸宫殿院堂门阁,皆著新额”,在翻新平安宫的活动中,嵯峨天皇亲自为平安皇城东面三个门题写匾额,橘逸势题写了北面三门,南面三门则由空海题写。

《李峤杂咏残卷》局部


嵯峨天皇精通汉学诗文,他命菅原清公等人编纂了日本第一部敕撰汉诗集《凌云集》,之后又续编了《文华秀丽集》。他还经常选景色优美的地方举办曲水宴,与群臣作汉诗相唱和。《凌云集》收其诗22首,《文体秀丽集》收其诗34首。其中有“托山水而送百年,玩琴书以了一生”句,情调类于陶渊明式的悠闲。

嵯峨天皇曾仿照唐代张志和的五首《渔歌子》作《渔歌》五阙:

江水渡头柳乱丝,渔翁上船烟景迟。

乘春兴,无厌时,求鱼不得带风吹。

渔人不记岁月流,淹泊沿洄老棹舟。

心自效,常狎鸥,桃花春水带浪游。

青春林下渡江桥,湖水翩翩入云霄。

烟波客,钓舟遥,往来无定带落潮。

溪边垂钓奈乐何,世上无家水宿多。

闲钓醉,独棹歌,洪荡飘飘带沧波。

寒江春晓片云晴,两岸花飞夜更明。

鲈鱼脍,莼菜羹,餐罢酣歌带月行。

823年,嵯峨天皇让位给皇弟恒贞亲王(即淳和天皇)后,移居冷然院,以太上皇身份继续主导“唐风化”进程,左右着遣唐使的遴选。而继任者淳和天皇在滋野贞主、菅原清公等人的辅佐下,延续了嵯峨天皇的“唐风化”运动。

正如大致与嵯峨天皇治期相当的“元和中兴”是唐王朝的回光返照,嵯峨朝的“唐风化”运动也是日唐交往史上最后一抹亮色。这场“唐风化”运动是唐朝文化最优秀的部分嫁接在日本风土上开出的奇葩。在“唐风”的刺激下,日本“和”的概念开始萌发,呈现出与“唐”分庭抗礼之势。

《李峤杂咏残卷》局部


二、嵯峨天皇的书法艺术特色

《日本纪略》中说嵯峨天皇:“自幼聪颖,喜好读书,稍长即博览经书、史籍,并善舞文弄墨。草隶,精妙无比,神气完备,遒劲有力,天皇颇为钟爱”。

遣唐使为日本带回了大量中国书家的名作,除了王羲之等“先贤”的书迹之外,也有欧阳询、褚遂良等当朝“时贤”的书作或拓本。如最澄在他的《法门道具等目录》中,即举出他曾带回“欧阳询书法大唐拓本二枚”。空海和尚曾将他远渡中国带回来的名品真迹呈献给嵯峨天皇,其中就有欧阳询真迹一件。空海和橘逸势的书风都比较接近于王羲之一路,而嵯峨天皇却独钟欧阳询,突显出他与众不同的眼光。

《李峤杂咏残卷》是嵯峨天皇书写唐人李峤的120首咏物诗集。 这件作品施墨敦厚丰腴、用笔劲健险绝、结体收放质朴自然 ,线条富有抑扬缓急之变化,优游自在,峭劲婉美,极得欧阳询书法之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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