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蕉,习书者不得不知的当代帖学代表

白蕉,丁未生,字复翁,本姓何,松江人。

对书法来说,白蕉这一代人可能是最后的“古人”。古人书真,今人书假。什么是“真”?真就是老老实实写字,不欲人称工乃工。这也是现代人最难以企及精神状态。

白蕉是当之无愧的当代帖派第一人。当代帖派名家,有沈尹默、潘伯鹰、马公愚、邓散木、吴玉如等(谢无量、弘一等不是“正宗”的帖派),堪与白蕉比肩者,也只有沈尹默一人而已。

陈振廉《现代中国书法史》说:在沈尹默系统中,最具有成就,在书法造诣上,甚至超越沈尹默的,是白蕉。在民国时代,还未发现如此深刻又如此自然地把握魏晋风度者。(沙孟海)称他为三百年来罕见者。

在漫长的中国书法史上,赵孟频、文徽明所缺少的逸气,董其昌缺少的浑成,白蕉可以说是兼而有之。读白蕉所书让人深有感触:

其一:欧虞基础。欧阳询的楷书从隋碑而来,虞世南是智永弟子,但欧虞楷书从用笔到结体都不无相似之处。《行书桃花源记》为我们提供了白蕉学欧的具体证据,而白蕉其他行书,则似乎虞体的成分多些。欧体中宫紧,而虞体中宫宽;欧体多相背之势,虞体多相向之势。白蕉结字多取相向之势。虞世南楷书虽为山阴摘传,然而隶意明显,似过于王羲之、智永,白蕉没有采用虞世南那种平缓右伸的横画和捺画,他是有扬弃的。

其二:碑版基础。我尚无力指出白蕉学过哪一碑,不过,白蕉行书中不乏碑趣。王羲之、米节行书中,有不少字结体酷似魏碑,即使不能直指其学碑(王羲之当然不可能学魏碑),或暗合、或受影响,总之结果是这样的。通脱的人是不会盯哇碑帖的,有些字的本来面目即天真,非碑无以表现无遗。白蕉说:“碑与帖如鸟之两翼,车之两轮。”“碑版多可学,而且学帖必先学碑。”“碑宏肆;帖萧散。宏肆务去粗矿,萧散务去侧媚。”《白蕉兰题杂存卷》里有一段话也值得玩味:“足下喜坡公法书,何妨看《马鸣寺碑》,更参王僧度手帖。足下若云此中消息何预兰事,我谓然则兰亦何预君事。”这段话不但涉及碑与帖,而且不少字甚似六朝精细一路碑志。

其三:《得示帖》和《孔侍中帖》。白蕉学王羲之,当然是无帖不学,而所得最多的,当不是《丧乱帖》,而是《得示帖》和《孔侍中帖》。王羲之用笔以裹锋为主,所以线条瘦硬;折多于转,所以更见锋棱瘦骨。在王羲之的名帖中,《得示帖》和《孔侍中帖》最为温润,白蕉与此最为接近。

其四:笔法。笔法是帖派书法的核心;转笔又是帖派笔法的核心。白蕉线条的起止无迹,八面出锋,直接王羲之,这是毫无疑问的。实现转笔的方法,则是锥体的笔锋,以不同的侧面着纸,同时,在调转方向时,通过转和折,总使笔锋发力得势。为了利于调转笔锋侧面,许多人认为应该低执笔,从而实现指腕配合,转折分明;实际上,如果执笔太低,则虽然换锋分明,但有亏圆润流畅,而且笔势短促,难得点画中的蓄势饱满,留有余地。必执笔略高,才能实现杠杆式的传递发力。五字执笔法又称为拨灯法,大概就是这个缘故。白蕉的线条粗看匆遗少留驻,细看则处处交代清楚,笔笔力送到底;粗看逸笔草草,若不经意,细看则杀纸甚深,不乏铺毫。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犹能游刃有余,举重若轻,从不把笔用“老”、用“死”。比较沈尹默尺渎我们就能看到,沈尹默的张条,形准而笔实,却相对少一种带燥方润、将浓遂枯的韵致。

其五:用曲。容易看到《行书桃花源记》直多而曲少,《白蕉兰题杂存卷》则曲多而直少。书法中曲直并用,而以曲为难能。《白蕉兰题杂存卷》“平锋侧断,抽毫正利,操管貌叶……”一段,相对直多,就显得枯燥些。白蕉善于用曲,特别是短笔画,一般人写得直来直去,他却能写得富于弹性。这或许得益于画法。平时爱兰成癣,朝夕观摩,得其神趣,便用草书笔法一挥而出。兰的生趣,也正在曲中。

其六:活气。白蕉曾说:“作字要有活气,官止而神行,如丝竹方罢,而余音袋裳;佳人不言,而光华照人。”如果说像《行书桃花源记》《桂掉梅花联》这样的作品,还有些“作家气”,那么像《白蕉兰题杂存卷》这样的作品,正可谓处处得活,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得不止了。

《白蕉兰题杂存卷》里有一段云:“或问写兰如何乃佳,云间曰:先不问佳。曰:既若能矣,于昔贤宜安从?曰:古人何所师?曰:如何得神?曰:行所无事。”文风似晚明小品,语气似禅宗公案,又隐隐透出自负甚至据傲,这是白蕉式的语言,驾钝者做不了他的弟子。白蕉书法的天才性也正是无法剖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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