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提起米芾，大家第一个反应都是宋代大书法家，著名的“宋四家”之一。其实，他在绘画上也有很高成就。可惜他的绘画己无可靠的真迹传世。好在他儿子“小米”米友仁继承了父亲的艺术细胞，擅长书画，从小米的作品中一窥“米家云山”的风采。

“不可错过的宋画”系列第4篇——米家云山（上）

除了书法，米芾在绘画上也取得非常高的成就，给后世留下了“米氏云山”的经典样式，还有“米芾拜石”、“米家书画船”等故事与美谈。

【清】任颐《米颠拜石图》

米芾：癫狂的大师

米芾属于少年英才。六岁时每天读律诗百首，过目成诵。七岁开始学习书法。

母亲阎氏是宋英宗皇后高氏的乳母。米芾十七岁，英宗皇帝驾崩，皇后高氏请米芾的母亲阎氏进宫与自己同住，米芾就这样随母亲来到了汴京。

到宋神宗时，高氏已成为宣仁皇太后，她念及乳母的恩情，就让米芾“荫补”了官职，米芾二十一岁就开始了他的宦海生涯。

不过，米芾一生为官，并无政绩可言，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书画爱好上。而且米芾性格放任、言行怪诞，这种表现自然也和“做官”格格不入，所以当时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米颠”、“米痴”的。

米芾行书《珊瑚帖》页

米芾痴迷石头的“怪癖”

记录米芾性格怪癖的故事有许多。

比如，米芾拜石。

米芾非常喜爱石头，他在江苏涟水做官时，离安徽灵壁不远，灵璧出产的灵璧石是有名的玩石，正是米芾所好。

米芾不正经工作，到处搜集石头，终日在家赏玩不出门。有个叫杨杰的按察使，听说米芾玩物丧志，就去批评他：“朝廷把这样大的地方交给你管，积极工作还怕做的不够好，你怎么整天弄石头呢？”

米芾听了满不在乎，从左袖中取出一块玲珑剔透的怪石，走到杨按察使的跟前，翻来转去地让他看，并且说：“这样的石头，怎么能不喜欢呢？”杨杰不理他。

米芾就又拿出一块来，杨杰还是不理。米芾再拿出一块有鬼斧神工之妙的来，还是那句话：“这样的石头，怎么能不喜欢呢？”

杨杰再也忍不住了，说：“不光你喜欢，我也喜欢。”立刻从他手中夺过石头，坐上车走了。

【明】陈洪绶《米颠拜石》

米芾还有一个拜石的故事。

他在安徽无为做官时，听说当地河边有一块怪石，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当地百姓敬若神灵，而不敢动它。

米芾不惜代价派人把它搬到了自己的住处，还摆好供桌，向石头下拜说：“我想见石头大哥，已经二十年了。”

因为这件古怪的行为，他被人弹劾丢了官。

但他并不难过，还得意地画了一幅“拜石图”！

后来不少画家也画过“米颠拜石图”，成了一个著名的绘画题材。

【清】任颐《米颠拜石图》

与苏东坡25年的友谊

米芾虽然性格怪异，恃才傲物，但是朋友很多，因为待人真诚。

米芾生活在北宋党争最为激烈的时代，他和被视为“旧党”的苏东坡是好朋友。两人自元丰年间在黄州相识，到苏东坡去世，情谊长达二十五年。

苏东坡对米芾的影响很大，元丰五年米芾前去黄州拜访被贬官的苏东坡，向苏东坡请教书画，苏东坡建议米芾学习晋人书法，多临多看真迹，还向米芾演示了画竹的技法。这成为米芾创作和书画收藏道路上的一个转折点。

据史料记载，苏东坡落职时，他的好朋友、画家李公麟在街上遇到苏家人，就用扇子遮面，避之犹恐不及。而米芾在苏东坡贬官时还主动前去造访，保持友谊二十五年。

米家书画船

米芾自己能写、会画，也富于收藏。据他自己说，所收古帖、古画极多，晋唐贴本就有一千件左右。我们之前讲过的很多画家的作品，米芾都有收藏，比如顾恺之、张僧繇、韩幹、王维、董源、徐熙、范宽、李成等等。

米芾将他所藏的书画，挂在墙上，可以日夜欣赏，每次出行乘船或夏季避暑于船中，也要在船舱里张挂书画，再插一面旗帜，上面书有“米家书画船”几个大字，陶醉其中。“米家书画船”于是也成了美术史上的佳话。

犀利的鉴藏大家

因为有大量的书画名作过手、过眼，米芾逐渐锻炼出了极高的鉴定、鉴赏功力，成为有名的鉴藏家。他对历代名家，都有与众不同的点评。

对“百代画圣”吴道子，他并不以为然，说吴道子虽然行笔磊落，精彩动人，但气格上未能脱去匠人习气。因此批评学吴道子的李公麟也神采不高，他说:“李尝师吴生，终不能去其气。”

对号称“三家鼎峙”的李成、关仝、范宽，米芾虽赞许但仍有微词:“李成淡墨如梦雾中，石如云动，多巧少真意”。“关仝粗山，工关河之势，峰峦少秀气”；“范宽势虽雄杰，然深暗如暮夜晦暝，土石不分。”

他还说:“黄筌画不足收，易摹”……“崔白之流，皆能污壁，茶坊酒店，可与周越、仲翼草书同挂，不入吾曹议论。”点评如此辛辣，一是由于米芾睥睨一世、狂放自傲的性格，二是因为米芾自己偏好“古雅”的审美观。他喜欢天真、自然、率性、变化，反对做作、雕饰、富艳、整齐。

符合米芾口味的，他则会毫不吝啬的高度赞扬。比如他十分推崇董源，认为“董源平淡天真多，唐无此品，在毕宏上。近世神品，格高无比也。峰峦出没，云雾显晦，不装巧饰，皆得天真。”

【五代】 董源 《潇湘图卷》局部

在北宋早期和中期，董源的声名远在荆浩、关仝、李成、范宽之下。正是因为米芾的大力推崇，董源一跃而成了“格高无比”的宗师。

米芾喜欢董源，还因为董源画的是江南风景。米芾做官去过很多地方，最钟情江苏镇江一带的山水，喜欢如梦似幻的江南烟雨，他后来就在镇江定居。还独创出“米氏云山”来专门表现江南湿润、迷离的山水景色。

崇尚天真平淡

米芾自己的绘画题材，据说十分广泛，人物、山水、松石、梅兰竹菊无所不画；尤其是山水画的成就最大。但他不喜欢画高耸重叠的北方山水，更欣赏的是江南水乡瞬息万变而又平平淡淡、从从容容的风貌。所以米芾在艺术风格里的核心追求，就是自然而然。

对于自己的画，米芾十分自信，“余乃取顾高古，不使一笔入吴生……无一笔李成、关仝俗气。”意思是，他自认为画人物强过吴道子，画山水则比李成、关仝还更不俗。

非常遗憾，今天米芾的绘画己无可靠的真迹传世了。

但好在，还有他的儿子——米友仁的作品流传。在下一篇文章里，我将和大家一起赏析米友仁的代表作《潇湘奇观图》。我们将从中看到“米氏云山”的面貌。

作者介绍

曾孜荣，中信美术馆执行馆长，有20年艺术普及工作经验，语言生动易懂，他的讲解可以说是欣赏中国画的入门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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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老师受邀参加今日头条的“海绵演讲”已上线，欢迎大家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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