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黄庭坚：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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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

想得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

——《寄黄几复》

作者黄庭坚是宋代有名诗人，黄几复是其好友，两人交情很深。这首诗大约写于宋神宗元丰八年，黄庭坚在德州（今属山东），黄几复在四会县（今属广东）。想到两人分处天南海北，黄庭坚遂写下了这首诗以思念友人。

首联起句突兀，写自己与友人居处的一南一北，透露出深深的怀念。诗人说：我住在北方海滨，而你住在南方海滨，我俩相隔遥远。我想要托付鸿雁寄去书信，奈何雁儿却谢绝了。

“寄雁传书”本是极为寻常的典故，然而诗人紧接着“谢不能”三个字，却立刻让陈旧的典故翻出新意来。试想，鸿雁又不是人，如何能谢绝，但诗人偏偏这样用，就有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便是黄庭坚一直倡导的“夺胎换骨、点铁成金”。

颔联是千古传诵的名句，这一句也尤其能体现黄庭坚“翻新出奇”的风格与能力。

“桃李春风一杯酒”，是追忆与友人往日在京城的欢聚；“江湖夜雨十年灯”，是抒写与友人分别后相思之深。当年春风下你我观赏桃李共饮美酒，多么快乐，而今江湖落魄，一别已是十载，我常常对着孤灯听着秋雨思念着你。

“桃李春风”而见出昔日欢聚的场景，“江湖”给人以漂泊流离感，“夜雨”，最易引起人的怀旧之情，辗转江湖，在夜雨孤灯下怀人，就更增加萧索之感。且这灯前，加上“十年”二字，原本具象的事物，仿佛一下子有了沧桑的厚重。

颈联及尾联，则分别从持家、治病、读书三个方面来表现友人的为人及处境。

“持家但有四立壁”，作为一个县的长官，而家中只有四堵墙壁，这是表现友人的清正廉洁；“治病不蕲三折肱”，这里运用了《左传》里的一句话：三折肱，知为良医。

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三次跌断胳膊，就可以断定他是一个好医生，因为他必然积累了丰富的治疗和护理的经验。诗人在这里，其实是说友人善于治国，并不需要”三折肱“。言外之意却是对友人的深切惋惜：友人明明已有了政绩，显露出了治国救民的才干，为什么还是得不到重用？

尾联是诗人的想象。在他的想象里，昔日与他一同在春风中把酒畅谈的友人，如今想必已两鬓斑白了吧，却仍旧好学不倦。隔着充满了瘴气的山溪，猿猴哀鸣，攀援着深林里的青藤。“隔溪猿哭瘴溪藤”，给诗人想象的图景增添了许多凄凉的氛围。

一个白发萧索的老人，终生好学不倦，却只能在这样凄凉的景致里，度过余生。诗人对友人的不平、愤懑，也便见诸笔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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