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为盘中餐

　　目前书法专业报考火爆，竞争激烈。许多人一转身便恍然大悟，原本想走一条捷径，却杀上了独木桥。艺术原本是为了陶冶情操，却变成了谋生工具。如今打开专业报纸中缝或下方，皆是各色书印人的润格广告。打开网站就更多，报纸杂志要收费，网络大多时候免费，容量更大，可以发布更多资料，很多人签名拖着超长的“尾巴”，个人资料无一遗漏，希望有更多买家，生怕找不到自己，半点机会不容错过。

　　现在的书印人较之来楚生、高二适所过的日子来说，天上地下，那会儿时不时还有生命之忧，有的人一辈子作品从未变过现实货币。如今市场经济，一切都变成商品，职业书印人增多，依靠薄技来混口饭吃当然无可非议。曾在网上看到一个《是否愿意以书印谋生？》的帖子，进行一项“民意调查测验”，大部分人都说难，难于上青天，能走到石开这一步的屈指可数，但“十个指头养八个人”也够辛苦。相对来说，画最好卖，好字不如赖画，印章较之书法来说，反倒好一些。当然，这并不涵盖那些领导或名人，很多时候，他们要以标准之外的标准来衡量。

　　我始终觉得，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每个人总有自己的道行法门。世界之所以丰富多彩，就是永远不会按照某个既定的规则行事。同行是冤家，有的人看到别人销售不错，心里不服气，总会将对方贬低得一塌糊涂，连顾客买家也要数落一通。其实市场游戏规则会不断翻新，不可能是某个人的意愿。现实中的书画家润格，大多是自己说了算，不是物价局核准的，本身并没有固定标准，曾经在一些地方见过所谓国家颁布的“润格证书”，纯粹是骗人把戏。很多时候，正常销售不敌江湖老手。笔者曾经到某地听说一事，有人在一件尺八屏上写些“狂草”，盖上一百三十多个印章，开价几十万，还价到五万成交，有人收入囊中如获至宝，另有一跑江湖者，在自己的宣传画册标出“中南海”专用图案，自吹自擂，四尺整张对外十万，优惠价六万，其实内心底价是六十元。正常人害怕太高没有人要，来点实价。江湖人士认为低价无人买，再说太低了让人怀疑艺术水平，不如扛高一些好让人还价，卖不掉也不丢人，反正又不是名家。就像一双耐克鞋，如果货真价实但标价二十元，很多人不看就会判定是假货，书画销售变成心理战术。

　　将各类润格广告集中起来，可以总结出三个问题：一段时间里每个书印人润格有一定的增长幅度，多半是每半年或一年涨一次价，否则不能体现“物超所值”的增值效应；整体上润格增长幅度高于国家同期物价上涨指数，近些年字画价格一路集体上扬疯涨，说都知道书画家暴富。成名须趁早，刚学书印几个月就挂牌出售；市场就低不就高，俯向低俗，如今国内高润格的书画家有数十万一平方尺，按照级别和地位向下排，排到一般的国家级会员，应该有几千元一平方尺，但在现实中，仅几百元一平方尺，马马虎虎过日子，这就是市场的本质，这也是大家削尖了脑袋要头衔、争位置、想出名的原因。

　　在市场经济社会，艺术职业化并不一定意味着专业化，完全以艺术手段谋生的人寥寥无几。在艺术与商品之间可以寻觅到艺术真谛，这样的人十分罕见。按照笔者愚见，应该找个好一点的中间商，因为书印毕竟不是纯粹的商品，一个人总是低三下四地去销售作品，打折刻印为了换大米，心态不断受到伤害，进不了艺术创作状态，不如集中精力创作，由中介按照合情、合理、合法的手段销售，也许会损失部分利润，但可以获得整个艺术心态的完美。艺术家要有气度，不要变成资本家。时下很多走红的书画家，虽然有拍卖出天价的作品，但这些金钱已与他们无关。人如果不能保持清醒，获得一点小成绩便开始忘乎所以，虚荣过剩就会失去理智、惟我独尊，就会做出一些自认为十分高明但令他人捧腹之事。在金钱的诱惑下，创作模式重复不断，艺术构思逐渐老化。有时退一步来看，面对现实，一些江湖人士，一些现代派战士，玩杂技、出怪招、耍流氓，说到底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