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地榕荫书屋：力挺理学，终被污名（上）韦力撰-好字无忧

清早期的学术以理学为主，《中国儒学史》上有这样一句话：“清代儒学的第一个形态是理学，理学以顺治、康熙、雍正三朝为盛，乾隆、嘉庆时期开始衰落，让位于以训诂考据为特色的汉学。”

产生的原因有不同的几个说法，其中关雁南等主编的《中国经学史》上是这样认为的：“满清入主中原之后，即大力提倡程朱理学，下令将朱熹‘配祠十哲’。官方的提倡是程朱理学复起的重要原因。另外，王学流弊为士林所厌，故学者多矫其空疏以求‘博习穷理’，自唐以后好谈理性之风不可猝止，而相比之下，程朱党派弊端稍轻，于是大盛。”

以上的这段分析是讲的整个大环境，但清代毕竟是满人主政，对中国的学术传统不会理解得那么深，有一个人对于推动清初认定朱子学为正统地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个人就是李光地。

李光地书法

关于这一点，在正统的学术史中都无疑义，《中国儒学史》其中有一节的题目就是“李光地的正统朱子学”，此书中这样评价李光地：“作为清初朱子学的官方代表，李光地竭力推崇朱熹。”而李光地确实是抬高了朱熹在学术史中的地位，他说：“朱子正是孔子传派，其于经书躬行心得矣，而解说处，却字字依文顺义，不少走作，才无弊。”

李光地认为程朱应是学术的集大成者，他用佛家的派别来做比喻，以此来解读了儒家的派别：“佛家有经师，有法师，有禅师。经师是深通佛经，与人讲解；法师是戒律精严，身体力行；禅师是不立文字，参悟正觉。儒门亦似有此三派。郑、贾诸公，经师也；东汉诸贤，壁立万仞，法师也；陆子静、王阳明禅师也。程、朱便是三乘全修，所以成无上正果。”

李光地编《日讲春秋解义》

李光地的这些思想很受康熙皇帝的认可，于是康熙皇帝将程朱理学定为了清朝的官学，为此康熙皇帝写了一系列“御纂”之书，例如有《朱子全书》、《性理精义》、《周易折中》等，而这些书实际都是李光地代笔者。可见康熙帝对李光地极其推崇，《清史列传》中录有康熙皇帝对李光地的评价：“李光地久任讲幄，简任纶扉，谨慎清勤，始终如一。且学问渊博，研究经籍，讲求象数，虚心请益。知之最真无有如朕者，知朕亦无有过于李光地者。”由此可见，康熙皇帝对其信任到何种程度，而李光地也利用皇帝对他的信任，以其来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

康熙十九年，李光地向皇帝提出了道统与治统合而为一的观点，他说服皇帝的方法很巧妙，李光地说孟子曾经说过“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因为从朱熹到了清初又是五百多年，因此李光地说：“自朱子以来至我皇上又五百年，应王者之期，躬圣贤之学。天其殆将复起尧舜之运而道与治之统复合乎！”

你瞧瞧李光地多会说话，他说皇帝您要是实行道治合一的治国方略，也就是说如果您要实行朱子的理学，那么您将成为像尧舜那样伟大的帝王，并且您肯定会这么做，因为孟子说过了，五百年后必然能出伟大的帝王，而这个日期算下来，恰好就是到了您的这个阶段。我想这几句话肯定“深得朕心”，哪个帝王不想做尧舜呀！于是康熙皇帝定下国策，就要以程朱理学来作为国家的政治理论基础。由此可见，李光地是何等的有思想，又是何等的讲策略。

李光地代康熙皇帝编《御纂朱子全书》

我在此关注的当然是李光地的藏书事迹。李光地也是位藏书家，《福建藏书家传略》上有他的传记，这篇传记中有如下的一段话：“他癖好藏书，尤嗜搜集古书，家中所聚甚多，曾以收藏众多的宋、元、明椠本而闻名于当时。李光地藏书后逐渐散出，其中部分古籍善本为同邑藏书家龚显曾所收。如宋椠本《说苑》20卷，每半叶9行，每行18字，每卷首题‘鸿嘉四年三月已亥护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臣刘向上’。末卷后题‘咸淳乙丑九月’。书中钤有‘朱卧巷之赤收藏鉴赏’图章，此书为宋椠宋印绵纸本，传至清代极其珍贵。他还有旧抄本《宋史记》250卷，此书《四库总目》与藏书家书目均未著录，为明王维俭撰，因书未经刊印，传本极少，故显珍贵。”

如此看来，李光地的藏书水准还不低，我来到了福建，当然要去拜访他的藏书楼。李光地故居我查到的资料至今总计余存有三处，分别位于：福建省泉州市安溪县湖头镇湖二村新衙下巷5号、湖四村大夫弟巷1号和湖三村旧衙7号。

李光地代康熙皇帝编《御纂周易折中》

昨晚一直在查安溪县的路径，从漳州向北到达泉州后，又转向西，有国道可达，而漳州到泉州的火车却很少，在网上查询,有的显示仅一班，有的则说有两班。若乘火车，下午到达泉州，再前往安溪就只能做第二天的打算了。今早在寻找陈淳故里时向司机请问火车的事，他说这里的火车要看人多人少，人少的时候就取消一班，人多的时候就加一班，火车的班次都能随意增减。可见当地的改革开放的自由程度已超乎想象。

从陈淳故里出来，我告诉司机自己想到安溪，他建议我不要到泉州中转，因为漳州有直接到达安溪的长途车，安溪这个地方交通不方便，不通火车也无高速。看来只能乘长途车前往，于是我请司机把我送到长途车站。然而售票处却告诉我前往安溪的车在另一个车站，但在这里可以购票。

这么没谱的事儿我当然不干，立即出门打车前往另一车站。路上司机听说我要去安溪，他说那个地方很偏，从本地前往安溪的班车一天只有一趟，现在赶不上了，但可以包他的车。开车的是位女司机，看上去年纪在30岁上下，我担心她是否认路，她坚持说自己跑过长途，从漳州开到安溪县她报价460元，我告诉她自己的实际目的地是安溪县的湖头镇。

李光地编《朱子礼纂》

因为我之前从地图查看过这个地点，湖头镇要比安溪县城略远，我本是好意的提醒，她马上说：“那你给加点钱。”我说可以，问她加多少，她说900元就行了。她的这个加点的幅度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让她少加点，她坚持说自己挣不了多少钱，丝毫不减，无奈只好上路。

在路上她用方言不断地问同行前往安溪的路怎么走，原来她并不认识路径，这让我多少有一点小小的上当之感。我听到她在电话里跟对方说车价是9毛钱，看来1000块对她来说是1块钱，有点儿像说黑话，当然，这也可能是她们行业内的密语。

我跟她讲，从地图上看，走长泰要比走同安近一些，建议她走长泰。她说问过朋友了，长泰的路不好走。也许她意识到了我能听懂一些她的土语，她在跟朋友通话时，换了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方言，这多少让我有一丝的不快，同时我也佩服她小小年纪竟有着如此多的本领和练达。

李光地撰《榕村语录续集》

沿319国道向东北方向行驶，行驶60余公里到达同安市。在市中心左转，驶入206省道，车开地很慢，司机说这条路上查速很严，前一段她认识的一个司机跑过一趟安溪，回来一查有三张超速单，赔本了。

从同安驶出不久就进入了山区，前行100余公里后进入安溪县城。在县城左转向西北方向再行驶30余公里，这30多公里的路，全是山区，路两边的村庄房顶上都拴着巨大的红灯笼，估计灯笼里面充的都是氢气，使得灯笼悬浮在空中，下面挂着大红幅，灯笼的个儿很大，直径在一米以上，成千上万的红灯笼高低错落，场面很是壮观，我判断这应当是政府的形象工程。然细看红幅上的字迹，竟然看到了“出入平安”、“寿比南山”等字样，这似乎不应当是官方用语，这反而让我更加猜不出这么多家如此整齐划一地挂红灯笼的原因。